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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师”喊得他轮轴转。    唯独归念一声不吭,永远坐在最靠墙的角落里,趴在桌子上,一一地画。你要是跟她说“坐直,小心坏了眼睛”,她就乖乖挺起背。    最初的时候,陈安致只当是个内向的小姑娘。    学画画的第二个月,是念念头回在他课上发病,她当着一群孩子的面尖叫,别的孩子吓坏了,她自己也吓坏了。陈安致最终还是选择给她一个人开了个班,左右俩家离得近,每天清早抽出两个钟头来,没别人,只教她。    归念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,很怕她妈妈。    医生说要她们母女俩减少接触,归妈妈就谨遵医嘱,一个月只见她那么一回。每月月底的那个周末,是她和归妈妈见面的日子,周五下午归儒平会来接她,住两晚,呆到周日下午,送回来。    归念却总躲。每回到了那一天,她都会像往常一样背着画夹跑来他这里画画。上课上到半途,归爸爸来接她,小姑娘就坐在那儿,垂着脑袋不说话,催得急了,她就一抽一抽地掉眼泪。    归儒平性子急,偶尔憋不住火,会粗声粗气地训她两句。他这个爸爸当得不容易,要扛起一个公司,还要扛起家里两个病人,也累得很。    每回都得陈安致在旁边开导,一边开导归爸爸,一边开导她。也只有他的话,归念能听进去几分。    归儒平没办法了,大概是看归念挺听他话,后来每回,就成了陈安致送她回市里的家。    他开车送她,每回下车的时候归念都是一步回头,噙着泪,哀哀叫着“陈老师你后天一定来接我”,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。    陈安致得哄半天,许诺周日来接她,她才会乖乖跟着归儒平走。    跟爸妈见面怎么就成了一件这么难过的事?彼时陈安致想不明白是为什么,只当是母女俩见面太少,归念有点认生。    而今天见了归妈妈犯病的样子,他才知道——念念那时候是在怕。    一个间歇性精神失常的妈妈,与丈夫吵起来会口无遮拦的妈妈,会拉着她见“弟弟”,要她对着一团空气说话的妈妈……    小时候懂不了什么是母爱,什么是亲情,怕就是怕,是最直白、且遮掩不了的恐惧。    别说念念,他一个成年人,今晚见了归妈的样子都觉得心里怵。    梦做到这里就醒了。    陈安致头疼得厉害,却再睡不着了,去书房里翻了翻,想找归念以前的画。    从八岁一直到她初毕业,归念跟他学了八年画画,自己又丢落四的,陈安致存    着她很多画。只是市里这套房子他没住过几天,书房里摞着的画不少,却大都是这两年的学生作品,她前些年的那些画都留在老宅,没带过几幅来。    每一张画后头都记录着完成的时间,陈安致一张一张翻过去,翻着了一幅归念的。    这幅他印象深一点,是她拿的头一个奖,全国少儿绘画大赛二等奖,画的公园写生,满池的荷花与池上小亭。    这奖含金量没多高,二百个孩子参赛,五十个都能拿奖,剩下的一人发个记本,是参与奖,美名其曰“培养儿童
		
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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