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节 (第2/2页)
“为什么告诉你。”坐在驾驶座上的人从口袋里摸烟,侧影模糊。 声音很冷。 抓在方向盘上的手却攥到青筋分明。 是他在舟川,嬉皮笑脸跟卖手抓饼的阿姨聊天,说自己从来没想过结婚。下辈子再说什么山盟海誓。 后来也是他在舟川,把那枚代表单身主义的戒指,在一个冬夜毫不犹豫扔进长江里。 - 音乐声这样吵,祁司北还是在车里睡了一觉。 空气安静到没有任何其他呼吸声,只有他自己。 也习惯了。 以至于醒来听见忘记关了音乐,eagles乐队迷幻忧郁的吉他和弦在发潮到缺氧的车内,让他分不清是梦醒还是梦中。 屏幕上的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跳动。 3.24.晚上十一点半。还有半个小时,二十五岁的第一天就要结束了。 他揉了揉眼睛,不想回酒店。忽然觉得至少睡在车里,还能听见舟川的雨声。 不会是纯粹的死寂。 程译野以前打听过他,为什么不买房安定下来。 没什么意思。一个人一只猫,晚上关了灯,几百平米的黑暗总让他想起童年时候被陈冬雄关过的地下室。 七八岁时的拍门声和嘶哑呼喊,到现在还在梦魇里回荡。 想到猫,他有点担心今夜狂风暴雨它会不会应激。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助理,告诉他去房间看看猫。 拨号键还没按下。倒是听到有人在敲车窗。 像是有人在拍打着曾经关住小时候的他的那扇地下室门板。 抬头,看到的是那只纤瘦雪白的手腕。 摇下车窗,撞入视线的是被大雨淋湿的人。 林雨娇把长发别到耳后,身上的深色衬衫外套把皮肤衬得白透。下垂的小猫眼视线往下。 “给你。”清冷的脸上浸了几滴雨水,她抬手想擦,又怕弄脏蛋糕,没动。 雨水于是就顺着那张瓜子脸往下流。 “我知道你今天,一口蛋糕都没吃。” 手里捧着是一个六寸蛋糕。 林雨娇像是想起了什么,自嘲笑了笑:“我赚钱了,买得起六寸了。” 脚下破陋不堪的上禾路永远有一身落魄走进来的旅人。 也会有人,就这么挺直背脊地往前走出去。 路灯下,祁司北只敢看了一眼那个蛋糕。车窗边的侧脸微微仰头,挑眉。 “谢谢。” 越生疏的两个字,越极力克制。 她看到他在不停眨眼。 黑色碎发触及他的眼睛,像是想要努力兜住从眼尾流下来的液体。 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,索性狠狠低下头闭上眼,抬手抵住自己的额间。 骨头硬成这样的人,哭也像是在笑这狂风暴雨。 “你?”她疑惑低头看了一眼蛋糕,有些好笑,“你干嘛哭了?” 她还在思考把蛋糕放哪,于是转过身看了看。 泪眼朦胧里,祁司北以为她要走。 在这一刻,整个人突然从驾驶座上探出来,淋着漫天大雨埋在她的怀里。 路灯光线摇曳下坠,浸透了雨水的那件黑色无袖背心,连同哽咽的人,就这么躲进了她怀抱里。 像很多年前生病发烧,难受,埋在她颈窝里神智不清喊她带他走一样。 人在有依靠的时候,这些年的委屈终于可以无限放大。 他说,林林你带我逃吧。 这条路我再也不想一个人走。 舟川的雨还在下,长江也还在流淌。 怀抱里的那个人哭得泣不成声。 “林林, 你给我个以后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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