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 (第1/2页)
“谢谢你,我知道了。” “那就吃一点点,行不行?” 期期不再说话,只是摇头。 周遂也有些泄气。 锦衣玉食地做了三十多年公子哥,第一次发现伺候人的工作竟这么难做。牛奶藕粉米线面条艇仔粥,一样接着一样地换着献殷勤,却还是统统行不通。 “那我拿去放一边,等一会热了再给你拿过来……” “我不需要。” “期期,三天了,看见你这样,爷爷要是泉下有知都没法安心。” 周遂脚步停滞,眼神中透露着柔情的悲悯。他一身黑衣,仪态挺拔,面容映着堂内的明灭烛火,更显五官线条优越,气质不入凡俗。 “没法安心就回来啊……” “别说傻话,期期。” “我说错什么了吗?”期期垂下脑袋,一根根的掰着自己僵直的手指,“他这么轻易就走了,一句话都没留给我。他还没吃到今年的香椿头和炒槐花呢,他每年春天最爱那一口了,你让吃完再走啊。” 周遂瞬间缄默。 期期爷爷今年八十九了。虽然这次的脑溢血没能来得及抢救回,走得很遗憾,但从另一角度来说,这样毫无防备的离去对老人家来说没有太多痛苦,其实也不能不算做喜丧。只不过他们祖孙二人多年来朝昔相伴,甚至可以说是相依为命,所以期期此时此刻的精神恍惚,周遂也是发自内心地能够理解。 他只是觉得不安。 期期声音中空晃着的寂寥让他感到心慌。 她的骨架柔细,皮肤极白,本就给人一种恍若透明的纤弱感。叠加着这几日不眠不休的疲惫,似乎在无形间又加重了她身上本就挥之不去的破碎感。 人在空虚和绝望之中,很容易放弃从前的自我坚守。或是贪图行乐,或是任性纵欲,或是无畏行恶,可这些劣行就像撒旦的诅咒,最终只会令人泥足深陷,在沉沦中失去所有。 周遂很庆幸,在自己徘徊于生死的关口时,是期期拉住了他。所以此刻的他不敢走远,也不能走远。他要守着她,他要拽住她,就像她第一次遇见自己时做的那样。 “期期,香椿头和炒槐花,我们头七的时候做给爷爷吃,好不好?” 头七不行。 期期嘴上没说话,却在心底默默盘算着。 估计要等到两月后的这个时候,菜市场上才有那些卖。只不过等到那个时候,自己会在哪,自己还在不在,她也不知道。 爷爷是个善良的人。 虽然期期并不相信这世上的善恶能在现世得报,但却不得不承认在爷爷下葬那一刻,日光冲破延绵数日的细雨阴霾,给了艰难踱步的她一丝奇异的慰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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