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六二)蓬莱失棹 (第4/4页)
不是一回事。她说的是信任,他说臣民应将全部的信仰上供给暴君。 微凉的唇吻只剩下绝望。世界宛若一片寥廓的雪洞,纯白深处目不见物,无论想找寻什么,都全无回音。情欲却是烟草一样不愉悦却上瘾的气味,肢体不由自主地迎合,双臂舒展,再是腰身,在他膝上,在他掌中,如水如玉的眼眸中。衣料像散开的缎带礼花次第坠落。她倾身捧拢白璧匏瓜,仓促,惊慌,惊涛乱摇,全不及他微一颔首,含衔半掩的小珠。 “为什么?” “是我意气用事了。”他答非所问。 她掰花瓣似的破碎自语,“你想说,你是为我才这么做?因为那边的家对我不好,你想报复?但我从来没有恨他们,也不需要你做这些。如果你真的在意,为什么不早来问我?再怎么样,他都是我的家人。” 他狠狠地咬了她一口。她恼得揪起他的头发,扇他耳光,反过去咬住他的脖子。但他就是再痛都不肯放开她。他在里面。她们的下肢像老树虬枝,难解难分地深深缠绕。 “我恨你。” 指甲掐进后背,她冰冷说道。 恨他残忍且专断。恨到想食他的血肉。恨不能把自己变成他。 坏猫。 ——她的猫早就死了,不是他。 也真好笑。她竟然把这样一个优越的男人引为知音,以为他和自己一样,在这古怪的社会里格格不入,分外孤独?大错特错。孤独的人只有她,事事做不好、事事都失败的人也是她,他从来没有。玩转社会的法则,他比谁都游刃有余。戏弄一个痴痴傻傻的小女孩,更是不在话下。 说到底,离群索居的毒蛇怎么可能和迷路的小兔是同类? 淡红的血污浸没雪地。 灵魂若有形状,此刻化成了果冻质感的胶体,凝在他滑软的舌尖。牙齿嵌入漂浮不安的间隙,似阳光捉住在逃的雨云。结痂或溃烂的旧伤重新回温,淡去了痛。积雪将人打湿,她像气球不断膨胀,浮出地表,变大,变轻,越飞越高,忘乎所以。 她的身体依旧深爱他。 “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式?” 逃避,掩盖,算什么解决? 她嘲讽道。手掌拢着他的耳朵,明明可以咬下去,用力揪,但此刻却迟迟狠不下心。耳朵在指腹的摩挲下发烫,变红。 他的心很不平静。 因为愧疚,还是羞耻? 手指放在她的唇上。 不要再说了,他的意思。 ——不是。 她感觉得到,他清楚事情瞒不过太久,破绽是可解的谜题,目的是引诱着她进入他。如果说宿敌的交锋有时却似谈情说爱的狎昵,她们的爱情却注定棋逢对手,所求是切磋琢磨、一较高下的快意。 他期待着为她所败,撕破伪装,教所有精巧的粉饰涂鸦成锐利的讽刺,背弃世俗,只有本来面目的她与他,在无人之境。 这条路对他已经太远,远到不敢抱有期待,宁可南辕北辙,扭曲到底。 只有她能给他全部推倒重来的勇气。 爱多深就干多狠。像不要命了在做,多卖力就是多不愿失去她。刻意折磨似的全部进去,痛苦得像在雪崩后的废墟爬行,爬到精疲力竭,举步维艰。死在这里。 没有及时养好的浅绿玫瑰生趣靡靡。吊顶镜中的她们怎样摇摇欲坠,花瓣就怎样凄楚地零落。溅满泪花的倒影似在诉说,受困镜中的囚徒是她们错觉自由的心。 她在他指上扑到一缕粉碎以后才显现出的轻灵。 让他想发疯的另有原因。 “你把卖了你还要替他数钱的男人当作家人,为他来指责我,我们的感情在你眼里又算什么?我算什么?”绍钤道,“他只是生了你。是不是非要我生了你,你才会对我死心塌地?” 她或许可以继续反抗,说“你也一样算计我”,但闭上眼只觉得头晕目眩,困倦异常,只低低地道了声,“爸爸,操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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